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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生命科学诠释科学创新与发展

 

从生命科学诠释科学创新与发展

——访2006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Roger Kornberg



Roger Kornberg在演讲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博士,1947年生于美国密苏里州,毕业于哈佛大学,现在是斯坦福大学教授。2006年,Roger Kornberg获得诺贝尔化学奖,他首次详细地描述了基因真核的转入过程。目前该技术被广泛地应用于实验室,对于癌症和心脏病治疗有着重要的作用。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的父亲在1959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。47年后,Roger Kornberg子承父业,获得诺贝尔奖。
        在今天的环境下,科学创新有哪些规律?记者采访时, Roger Kornberg从生命科学的角度对此问题进行了诠释。

        19世纪的科学革命

        记者:现代医学在科技创新方面有什么特点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生命科学是科学技术创新的一个最好的例子。人们往往忽视现代医学在世界各地都在应用,当然在中国也有西方医学的应用。但现代医学只有100多年的历史,也就是说,一个世纪之前,人们对于疾病的治疗还是非常简单的。今天的医学是19世纪从欧洲开始的一场科学革命的成果之一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这场科学革命产生了哪些新技术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可以看到,在这场革命过程中,发生了许多惊人的变化。在这期间,医学取得了很大的进步。首先,第一个突破就是抗生素。抗生素在英国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,尤其是在二战之后,它治疗了很多很重要的疾病。之后又产生了更多的科学突破。还有一些技术可以发现早期的癌症,还有基因工程,对我们现在的临床实验是非常重要的,这些新技术举不胜举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这些进步有什么特点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所有这些进步都有一个共同点,那就是研究人员当时只是为了发明而发明。在他们发明的时候,并没有打算去防止或者是治疗疾病。在生命科学的历史上,常常是人们有一个直觉,他们的研究首先不是为了解决医学上的问题,而是出于对自然的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 10%的基础研究成果可用于实际

        记者:生命科学在实际应用或者说产业化方面成效如何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生命科学的成功就是在基础科学的研究上不断地推进。人类基因的研究,就是沿着这样一条路线在进展。还有就是人类基因序列的排序,在此基础上提出有关生物技术可以应用的一些问题。
        关于人类的基因排序,它和相关蛋白彼此之间进行互动的方式等,这些都是更为复杂的问题。在此研究基础上,在如何应用方面,我们只能寄以非常微弱的希望。而且,在基础研究中,对未来的这种期望是非常微弱的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为什么说这种希望“非常微弱”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在基础研究的成果中,可能只有10%能够最终得到实际的应用,而剩下90%都是做前期的工作。而对基础研究的这种需求,往往被人们所忽视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现在的研究状况有什么新变化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在美国、欧洲还有世界各地,我都曾经做过一些巡回演讲。期间,我非常失望地看到,越来越多的研究机构现在更加关注应用型研究,而把基础研究完全抛在身后。在过去一个世纪甚至更久的时间里,应用型的研究成果基本上都是在基础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。而现在,基础研究已经完全被人们忽视和忘记。这不仅是一个科学研究的问题,而是一个政治性的问题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在美国,公众部门和私营部门在科学创新方面各有什么特点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真正推动科学研究的很少来自私营部门,而是来自政府部门。这主要是因为基础研究的时间很长,哪怕是一些最基本的问题,也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,才能够真正解决。因此,只有公众部门才有足够的财力资源投入其中支持基础方面的研究。而私营部门更加关注的,是CEO能够向董事会递交一个什么样的答案。如果由私营部门承担,那它们很难承受这么长时间的等待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美国医药公司在技术创新方面有什么特点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医药公司生产的是抗菌性的药物。在美国,它们经常要做出比较复杂的选择,比如说一种药物直接可以在治疗癌症方面有一些立竿见影的效果,而另一种药物可能并不是针对癌症或者是人们所关注的某种疾病,但是从保健层面上来看,可以延长病人的生命,或者是身体比较虚弱的人的生命。很多美国的制药公司都在这两种药物之间进行选择,当然它们的选择是为了公司的利润。

        美国和中国起领导作用

        记者:美国政府在促进生命科学研究方面起了什么作用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大概50多年前,美国政府做出了一个非常有远见的决定,就是由国会制定基础科学研究,尤其是生命科学基础研究方面的一些投资项目,而且这种投资不仅针对美国国内,也针对中国以及其他很多发展中国家。最后证明,这些项目的成效是非常显著的。正是这项投资促成后来脊髓灰质炎疫苗的研发成功。这不仅节省了各国的财政支出,也极大地节省了各国在这方面的研究所需要付出的人力成本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天,美国在癌症研究方面的投入只有50亿美元,只占整个医疗研究成本的10%,这与其他国家在癌症方面所花费的医疗成本相比,是比较小的。但正是由于美国在基础研究和其他方面所做出的贡献,降低了癌症的发病率,从而使得美国在这个方面和其他国家比起来,癌症总的发病率及在癌症发病所导致的社会成本增加方面,却显示出相应的优势。我相信,在基础研究方面,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和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,将越来越起到领导性的作用。我非常敬佩中国的那些科研工作者,敬佩他们在这个方面所做的努力。

        投资与项目之间的微妙关系

        记者:投资者投资一个技术开发项目的直接目的是什么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不管是什么样的投资机构,在对某一个研究项目投资的时候,都要考虑一些相互冲突的因素。对这个项目出资了,就意味着会挤占其他项目的一些成本。而出资者对一个项目出资,目的是最后有一个发明或是发现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在研究过程中,会发生什么情况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在美国,研究人员得到了一定的支持去进行相关的研究。在研究的过程中,很可能把最初研究的目的给抛弃了。因为,在研究的过程中,会发现有一些其他的路径更可能接近成功。这就会偏离最初的研究方向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是否所有的研究都能带来发明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应该说,并不是所有的研究最终都能带来发明。在研究过程中,如果他们没有达到投资者预期的目标,他们得到的出资就会不断减少,这也是一个比较遗憾的现象。
很多基础性的研究都是跨学科的,而且需要很多年的合作。因此,一项研究很可能就和与此相关的其他学科的研究直接联系在一起。某一个方面出现不利影响,就会直接影响到整体的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硅谷的真正优势是人的资源

        记者:发展中国家为什么进行重复研究,而不直接利用发达国家已有的成果呢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我认为,这是因为基础研究涉及到人的发展。斯坦福大学和硅谷离得比较近,硅谷是高科技和生物科技诞生的一个摇篮。但是硅谷同时也是一个新发展的创新性的孵化摇篮。硅谷所产生的一些经济价值,使很多投资者感到满意。在硅谷有很多创新者,还有很多是刚刚毕业的年轻学生。我也看到一些非常优秀的中国学生来到这里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您认为,在硅谷,对于技术创新最有价值的是什么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是那里的各种人力和精英的资源,人的资源才是硅谷真正的优势所在。正是这种资源构建了一个基础,吸引了相关的人才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:从宏观上看,生命科学研究的目标是什么?
        Roger Kornberg:宏观性的目标,就是要去探索人的本性和本质。关于人类种群的发展,是否真的能够在外空建立我们的一个居住地,人类的聚集点究竟可以扩展到什么样的层次上。要回答这些问题,都要求生命基础科学的进一步发展。